星期天的凌晨,躺在床上, 好像突然感覺被喚醒, 雖然將近半夜才從醫院回來, 卻沒什麼睡意,
心裡雖然不確定, 但大概知道, 直到六點多媽媽回來才確定知道外公在四點多的時候被耶穌接走.
雖然星期四陪外公去醫院時, 他的狀況還不錯, 雖然有點喘, 但還可以跟我們講上幾句話,
醫生也說只要不喘星期一就可以出院. 但是隔天一整天, 自己心裡卻感到莫名的憂傷和恐懼,
本來只是模模糊糊的感受, 直到晚上接到消息說狀況不好, 才真正開始知道那不想發生的狀況可能會
來臨, 還好有好友提醒不要失去平安, 所以半夜就接著去禱告, 神讓想起小時候外公牽我去等交通車的
的畫面, 我一直不知道怎麼形容, 之後終於想起以前看過的故事書封面, 也許就像那樣, 神讓我知道
耶穌也會這樣來接外公, 外婆也會一起來迎接, 因此禱告的我不斷流淚, 因為知道時候到了.
幼稚園的時候, 外公外婆還在開餐館, 因為他們的努力和實在, "蘭園"在這一帶小有名氣, 雖然之後
他們身體不好頂讓給別人, 仍有許多老客戶回憶及感嘆, 其實已經十幾年過去了. 因為媽媽很早就要去學校,
外公總是負責帶我去等交通車, 記憶中除了中途一定要去吃的米粉羹外, 短短五分鐘的路程, 外公卻總是
不放心, 始終牽著我, 直到看我上車才放心回去. 下午再到診所那邊等我回來. 有一次中秋節, 因為外公
忙到忘記來接我, 我一下車就胡亂認了一個陌生人, 還好沒被帶走, 也許在小小的認知中, 外公一定會來的印象
是很確立的.
直到上國小, 外公外婆因為身體不好把餐廳頂讓給別人, 但是外公家"小紅樓"總是我們小朋友放假最喜歡
回去的地方, 因為住的近, 晚上常常回外公家吃飯, 外公外婆是開餐廳的, 手藝當然不在話下, 特別是大陸西北
的家鄉菜, 如炮仗子, 大餅等等, 凡是叫得出名字的菜, 大概都在家裡吃過, 因此後來許多美食節目介紹的菜色,
對我們來說都不算稀奇, 因為常常是家裡桌上的佳餚, 我媽常被家裡人調侃手藝不好, 其實只是因為在和外公外婆
的廚藝比較之下相形失色罷了. 雖然都是外孫, 外公外婆對我們總是愛護有加, 特別對於姊姊和我, 更是百般照顧,
讓單親的我們享受到很多的愛. 許多人剛認識我們家會很好奇, 為什麼我媽, 姨媽們和舅舅, 有的姓杜, 有的姓程.
其實是當時原本的外公生病過世前, 將外婆幾個小孩交託給一起從大陸逃出來的外公照顧. 外公對於這些孩子
都不分彼此,視如己出的撫養照顧, 媽媽時常感恩, 要不是外公支持, 當時的她就算考上師範大學, 也沒有機會去
讀, 更沒有我們這樣健全地長大.
直到後來外婆中風, 神用奇妙的方式使我們全家都信主進入教會, 更使我們家人之間更融洽和充滿愛. 雖然
外公讀書不多, 但是家裡茶几上總放著大本聖經和老花眼鏡, 每天外公五點多起來, 就是琅琅地讀著聖經, 並且
為家裡的兒女, 孫子孫女們一個一個祝福禱告, 許多時候在外面服事, 我心裡都有平安, 因為知道外公有為我們
禱告, 成為我們的遮蓋, 每當讀到不懂的字, 也總是圈起來問媽媽,還提出一些問題來. 當教會開始領受聖靈的
工作, 外公也與我們一起參與, 有時候被聖靈充滿, 他也一樣渴慕領受, 常常我們都擔心倒下去會不會受傷, 但是
他還是依舊渴慕, 深知道因著外公的敬虔, 神必祝福家中的每一個人.
外公外婆的恩愛是真實的, 以前外公很常做的是就是摟著外婆, 無論在家裡, 或在外面, 每張留下的照片都這樣
紀錄著. 外婆過世後, 外公把外婆的照片擺滿了房間, 每次回去看他, 他都會指著外婆穿旗袍的照片對我說, 外婆是
他看過最美的女生, 從他的話中真的可以感覺到那份恩愛和思念是多麼深. 過了這麼多年, 每次到外婆的墓前, 外公
還是常常流淚, 輕聲地叫著外婆的名字, 想要多陪陪她, 不願意那麼快離開, 這樣的愛是我們每個兒孫所羨慕嚮往的.
在我印象中, 外公身體一直都算硬朗, 即使八十幾歲, 都還可以在院子種花, 走走. 直到這次回高雄, 才驚覺
外公變得這麼瘦, 因為氣喘的關係, 幾乎離不開家, 陪著去醫院門診時都要坐著輪椅. 服著他瘦弱的手臂時, 心裡
真的難過, 看到他只是走動就會常常要喘好久, 也真的很捨不得, 也常常看他坐著發呆, 知道他真的很想念外婆,
我相信外公不懼怕死亡, 也沒有什麼遺憾, 只是放心不下兒孫. 因此最後一天晚上去看外公, 雖然看到外公已經沒
辦法回應我們, 但是知道他還是聽得見我所說的, 所以我在外公耳邊說的最後的話就是: "不要擔心掛念,心裡要
有平安, 耶穌一定會來接你, 外婆也一定會等著迎接妳. " 雖然沒有唱出來, 但是我嘴裡卻一直哼著"除你以外",
這是外婆最喜歡的一首詩歌, 也是那天禱告時神感動的歌, "雖然我的肉體和我的心腸, 漸漸地衰殘, 但是神是我
心裡的力量,是我的福份直到永遠. " 我知道外公外婆現在正手牽著手, 走在玻璃海上, 欣賞上帝創造的一切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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